第壹时区

当代

(资料图片)

52分区：清严徽。

爱丽丝每天十点会准时过来，讲授知识，一起享用午餐和下午茶，日落时分告辞。

托她的福，我的无序生活有了定点，逐渐调整回常人的模样。

虽然还是摸不清她的性子，极具亲和力的外表下偶尔显露出来晦涩阴暗，但是和她相处的时光，意外的轻松愉快。

我可能是开始想念原本世界的朋友了吧。轻易就能找到替代品并且感到满足，毫无悔意，“朋友”对我来说也就这样而已。

就在我毫无负罪感地品尝着新式甜点时，爱丽丝忽然说道：“你来这里之后，每天都是这样吗？”

“嗯？”她指的是什么？我还是过得太滋润了，所以讨人嫌？

“我之前举例的‘成就值’，还记得吗？毫无价值的话，降级可能提前判定哦。”爱丽丝挥舞着小巧的甜品勺，语气颇为俏皮。

“欸——”隐隐约约的惊恐感觉一下子具体起来了，“真的吗？什么时候——那个审核？”

见我这么容易被吓到，她忍不住开怀大笑：“审核只是明示结果，计算是日常就在进行的。是精英的话，最短五年一次。你真是新来的？毫无觉知呀。”

我摸摸鼻尖，对自己的敏感身份避而不谈。

我的身份由洛赋予，应该也有在中心区挂名，那么十年？即使五年，对现在的我来说也够久远了。社会价值吗……在这个世界？还真是难以想象。

不是幻觉。我就在这里，享受着这里无偿提供的梦想一般的待遇。

除了吃喝玩乐，我还能做什么？

“不用工作，每天只顾享受，连我都要羡慕了呀。”爱丽丝解决完她那份点心，满足地叹气，“清严徽怎么想的呢，把你当宠物一样养着？不只是沾亲带故那么简单，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。”

我弱弱地举手：“我是洛派来的。”清严徽只是奉命行事。

“是吗？”满不在乎的语气，“看不透，也不需要懂，下达命令了照做便是，哪位长官都没有区别。”

“没有晋升的可能吗？”我脑子一抽，突然脱口问出。

爱丽丝微微惊讶，还是理解了我的意思：“人员调动影响效率，职位不会变哦。没有重大过失，直到退休，都一样。”

啊，我可能又说了怪话……

比我想象中还要固定呢，社会秩序。从出生开始，一切有迹可循，也不赖。

“存在重大过失，会怎么样呢？停职处理？”

“唔……评估影响范围……就我见过的，有限制为平民的，剥夺基本权利的。很多直接从系统除名，查无此人了呢。”爱丽丝有点苦恼，但关注点不同，“你要是对这方面感兴趣，我也很难找到资料，得问问负责刑事的同僚呢。”

“我就随便问问。”我连忙澄清。

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。既然是不好的，还是不要太入迷了。

如此说说笑笑，三个月过去了。爱丽丝每天都会来访，风雨无阻。

我曾经问过她是否没有休息日，她很惊讶，理所当然的语气：“为什么需要假期？每一天有什么区别？如果有特殊情况就请假，固定某天自由也太奇怪了，退休之后都是休息日。”

我觉得也有道理。

按照他们的习惯，自幼开始培养，满足条件即申请对应的考核，通过后上岗就任，每天工作直至退休，以此轨迹作为社会成员的义务。相比我熟悉的时代，看起来更加目标明确，不必要的迷茫损耗降至最低。

基于这些去观察我接触过的人……顺风顺水就职的洛自不用说。如果清严徽原本是以执政官为目标被培养的，现在却只能在分区负责人这个位置上，甚至还要待到退休，好像有点可怜。

“为什么要可怜他？”爱丽丝欢笑，对我的天真想法表示荒唐，“职责几乎是等同的，并不浪费。执政官可能听起来职权很大，其实也不过是决议的傀儡，遵照指令发布行事。不过确实，下面的人要等他发话了才能行动，但先前的表决他们也参与了。”

所以说，实质赋予我身份存在的，是洛身边那群人？我还真要感谢他们……多少有点不爽，不知为何。

同样是为了维持社会秩序稳定而辛勤工作，所以不同位置的官员们彼此间无须特别的尊崇。

听起来冠冕堂皇呢……

“怎么……你好像很在意？为了谁呢——洛？”爱丽丝又开始调侃我了。

不论什么时代，八卦精神永存。

“我和他可不熟。”我只能尴尬地笑笑。

“也是呢，那样的人物可不好靠近。历代执政官好像终生单身居多……该说是工作性质导致？还是挑选的人都是那样不近人情的……”爱丽丝指尖点着下巴，感慨。

经她提醒，发觉我好像确实想了很多关于洛的事。没办法嘛，我在这个世界认识的就那么几个人，是避不开的。

晚上躺在床上，虽然床品触感很舒服，但是没什么睡意。鬼使神差的，我摸出了通讯器。

从清严徽的态度猜测，这个通讯器很珍贵，所以没敢暴露在其他人面前，更没去问怎么使用。那就只能靠我自己摸索了。

不清楚怎么使用，指尖摸到了一小块屏幕样的地方。感应指纹的？我试着按了上去。

后知后觉我好像在干蠢事。房间安静得只能听到我的呼吸和心跳声。

忐忑地等待了一会儿，没有反应。我松了口气，把通讯器放在枕头边上，准备酝酿睡意。

“流雨鹤？”轻得像在耳边呼气的人声。

不禁全身发麻，惊骇得屏住呼吸。

我想起来了，通讯器确实算是被我放在了耳边。

“嗯……是洛吗？”我不安又懊悔，试探着问。

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。要被讨厌了……

“我是洛。”那端传来他沉稳的声音，和印象中没有区别，“什么事？”

虽然心里焦虑惊慌得快要爆炸，我还是尽量稳住了嗓音：“对不起，我只是测试一下……打扰到你了吗？你在工作吗？”

“是。”斩钉截铁的回答。

“现在是晚上了哦？”我瞄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间数值，“还是说，我害你加班了？”

“你的通讯是额外的工作内容。”

啊，果然是这样。那还真是抱歉。

“我想问，能不能给我安排点什么事做？”

“你很闲？”

“嘛……算是吧。每天只是跟着爱丽丝学习，差不多要觉得无聊了。”

“你要做的事，就是好好生活……”他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，“现在的环境，与实际需要差别很大？”

“不。我觉得住在这里，很好。”我感觉到了危机。

这个人，可是有能力把我调走的！

短暂的沉默。

“回传数据分析，你的状态不错。”

“嗯嗯。”每天美美享受，状态自然很好。

不想要他过分在意这一点，我赶紧转移话题：“洛现在在做什么？”

“准备入睡。”

我顺势说：“好巧！那么，晚安。”

说完，赶紧躺平闭眼，假装一秒入睡。

没有再听见声音。

又两个月过去了。

没忍住，我还是问了爱丽丝关于通讯器的事情。当然没有提及能与洛私人通讯。

爱丽丝说，通讯器分为民用与官用，后者有更强的加密技术。除了专员，官员间通讯仅能直连办公区域。民用的通讯器，使用权限及时限可在系统查看。发放给官员的，则是特定工作完成后上交。与身份卡不同，通讯器并无强制绑定要求。

“想要我的联系方式？很遗憾，非亲缘关系，要职官员不可与一般人互通私讯。”爱丽丝合起小册子，叹气，“时间过得真快呢，在这里的工作就快到尾声了。”

“嗯？”我反应过来，讶然，“你以后就不来了吗？”

“可能还有两天吧，上面只给了大概的期限，执行以实际情况为准。也就是说，看我心情哦。”爱丽丝眯眼笑。

“可是，就算不为了工作，你也是可以来的吧？”

虽然每天对着同一张脸确实容易厌烦，没什么话题可聊的时候就各自发呆。毫无留恋吗？

“没有权限，可进不来哦。”她指了指门口，“你不会一直以为，这是什么普通的住所吧？我认识的同僚都住在这边哦。”

我恍然：“说起来，我好像没有和邻居打过招呼呢。”

准确来说，住进来之后，几乎没有出过门，因为生活所需在屋子里完全就可以满足了。确实像养宠物呢，待在室内就足够了。

“即使去敲门，也不会被理睬的，因为系统识别到没有权限来访。当然，你可以试试发出申请，但由于你不知道对方是谁，也就无从请求。在这里，‘和邻居打交道’是不必要的。”

“欸——好冷漠哦！”我感叹道。尽管实际并没有社交的强烈需求。

是这样啊——一遍遍地，强化着对这个世界的认识。

把他人视为理所当然的东西，吃进去，努力习惯，装作同样“理所当然”。

爱丽丝的教导相当随性，想起什么就说什么。我除去刚开始的拘谨，后来也放开了，想问什么就问什么，爱丽丝会在她知道的范围内进行解答。她也不知道的，我并不会坚持索要答案，因为这可能超出了“常识”。

我只需要得到关于这个世界的“常识”。并非真的有多么感兴趣。

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工作。

要到尾声了吗……好像知道了很多，又好像只是闲谈。

自从那天晚上“不慎”打给洛之后，不定时地偶尔我也会找洛聊天。洛听起来不太想理我，但除了没营养的寒暄以外都会认真回应。

平时在意于不该占用他太多时间，基本几分钟就切断通讯了，而这次受到爱丽丝即将离去的消息震惊，没忍住打开了话匣子。而洛不知道是否也知道这个消息，耐着性子听我讲了很久。

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。第二天醒来的时候，系统显示时间的同时，也提示我通讯器没电了。

想起来爱丽丝说过，通讯器可以用太阳能充电，我便放在了巨大的落地窗边。

早餐后随便消磨时间，估摸着差不多到点了，乖巧地等在门口。见一次少一次了呢，爱丽丝。

系统显示门口有访客。

我打开了门。

数名穿着制服的人冲了进来，来势汹汹。

我还在愣神，听到门口男声：“流雨鹤是吗？我们依照规定对这间屋子进行检查。在此期间，你需要随我们进行转移，麻烦配合。”

没有给我抗议的余地，回过神来，我已经被两人架着走了，像是在提防什么危险人物。

一通审问，很普通的调查访问，但我却感到焦灼不安。审问结束后，被迫和工作人员共处一个房间数小时。

我被送回屋子时，太阳已西斜。

各处有被翻动的痕迹。

通讯器不见了。

意识到这一点后，顾不上饥饿，我又将屋子翻了两遍，还是不知所踪。

复杂得难以言说的念头在脑海里盘旋碰撞，额角疼痛。

茫然地摊倒在沙发上时，爱丽丝站到了我面前，神情平静：“接上级通知，你需要转移至其他分区。”

我已经没有力气消化其他消息了：“爱丽丝，我的通讯器不见了……在接受房屋检查之后。”

“我会告知同僚处理。现在准备转移。”熟悉的公事公办的口吻。

“拜托了。”我也只能接受。

明白了，焦灼的来源，一点也不期盼：“找到之后，请直接交给我，它很重要。”

不要离身吗……你说得对。

作者碎碎念时间：

想起来，我要写成短篇？那就不能纵容碎片思绪了，信息量的把握很关键。太浓缩记不住，太松散抓不住重点。

写我想写的内容，但是顺应剧情人设，有所取舍，不可冲突。还得考虑人物年龄所展示的特点，一味地以现实的我代入是很奇怪的——我所钟爱的青春期少年少女！情绪强烈不稳定、同伴关系、重要他人、逻辑思维……嗯嗯嗯我还是能学以致用的。

慢慢有新的感觉了，以现在的姿态所写的文，与以往任何时期不同，也无法复刻。

言情……应该还是能写的。对的，【七之】是言情哦。虽然探讨的内容相比以往的作品更沉重，结构性的……

关键词：